...苡蔚一方★小格子

《星探‧竹蜻蜓‧墜落的夢想》011

三、

人群散了，警察收拾完走了，店長想當然爾被帶走了，沒事的星探還得一起去趟警察局，甚至無聊的皺眼男孩都回家去了。
本來警察要我一起去做個筆錄，但我說我還有點事，辦完就去。
這棟大樓安靜很多。看看錶，快四點。
剛應該有不少上班族偷跑下來看熱鬧吧，但一定不會有他。
今天肯定要見他一面。我進大樓回到二樓漫畫店門前。
裡面沒客人，有個沒見過的人在裡面。那是店長打電話找來的親戚，幫忙善後。
我走向安全門，我要上頂樓去。
天空沒那麼亮了，我躺在地上看天空。
天空好大、好大……但我卻沒感受到心曠神怡之類的心境。或許是因為，我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吧。
我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他。
「上頂樓來，我有話跟你說。一定要來，否則，我去你家找你老婆談。我們把話說清楚，以後互不牽連。」
我起身走向牆邊。
剛有一批警察在這裡蒐證過，地上有個粉筆畫的圈圈，可能是援交妹掉過什麼在地上。
我也該掉個東西吧。我將手機扔下。
警察也會用粉筆圈住我的手機吧。
雙手撐在牆面，腳一蹬，反身，我坐在牆頭上。
我和他曾經坐在這裡吹風，聊天……怎麼和店長與援交妹一樣呢。真是夠可笑的人生啊。
一無所有並不會讓人輕鬆，什麼都沒有了，壓力卻莫名其妙地大。我不喜歡這樣的人生。
不喜歡，就丟掉。這個理念是跟他學的。但，要有人陪葬。這是向店長學的。
樓梯口的門開了，我看到他。速度挺快的，我想他是直接從公司的安全門出來的。最好讓人目擊到這一幕。
我笑。
曾經以為他是我的竹蜻蜓，會帶著我飛入我的夢想園地……援交妹把了個星探，也以為他會幫她實現夢想，沒想到我們的夢想都成了妄想……
雙手撐著，我將臀部挪動。
他氣沖沖走過來。
我奮力地用手撐起身體，重心往後傾，然後，我騰空了。
我看著天空，天空好大、好大……
他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驚恐吧。這樣的姿勢掉下去，著地的我會像援交妹那樣臉孔朝上。
他會辯駁到底，但警察頭會向他說：「她是被人推下來的。而且這小姐答應會到警察局做筆錄，她沒有要自殺的動機吧……」
我笑著，也哭著。
我想飛。
我飛了，在這場可笑人生的最後。
沒有竹蜻蜓，我的身體墜落著。我的夢想，也一起。

ｅｎｄ
張苡蔚
１８１６０２２００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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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引用自 dearvivian - 《星探‧竹蜻蜓‧墜落的夢想》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