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苡蔚一方★小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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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棟破舊的平房裡，陳仁揉著額頭。從劉傑米的書房出來後，他的頭痛是越來越嚴重。
「怎麼樣？」他以不耐的表情望向李秋。
這裡是李秋的家，她正在撥打電話。
撥了十幾次了吧，她還是沒有完成陳仁要求的事。轉向陳仁，她搖搖頭。
「奇怪耶，我兒子從來不會不接我的電話啊……會不會有什麼事啊……不會啦，搞不好是在公司開會，還是……手機又弄丟了，他弄丟過好幾次了……」是回答陳仁，李秋也像自言自語般。
這讓陳仁的頭更痛。「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不好意思啦，警察大人，我都忘記招待你了啦！」李秋起身走向餐桌，「警察大人要喝水還是飲料啊……」拿起餐桌上的水瓶，她又放下。
「水就好。」
「有可樂耶。」
「水就好。」
「可樂有冰過的喔，外面那麼熱，警察大人你喝個可樂會比較舒服啦。」
陳仁在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後說：「水就好。」
李秋又拿起水瓶，但又放下。「警察大人你要冰的還是熱的？」
他看向她。他的眼神因頭痛而無力展現兇光。
李秋發現了自己的囉唆讓客人感受到不悅了，她趕緊就拿起面前的水瓶倒了一杯不冰也不熱的水給陳仁。
「謝謝。」陳仁從口袋裡拿出頭痛藥。
「警察大人，你找我兒子有什麼事啊？」李秋問。這問題，她問了第三次。陳仁剛到、打電話前，她都提過這問題，但陳仁始終沒告訴她。
配水吞下藥丸，陳仁慢條斯理地喝了三分之二杯的水。
「警察大人，你趕快告訴我啊。阿民是我唯一的兒子，被警察找不會有什麼好事的啦，你趕快告訴我，我很緊張耶。」
才吞下，藥效沒那麼快發揮，但在心理上，陳仁已然感到好多了。
眼前是一位為兒子擔憂的母親，陳仁依然一臉嚴肅。「你兒子離開劉家的公司後現在在做什麼？」
「我也不是很清楚啦，好像也是賣文具的啦。」
「什麼職務？」
「哎呀，他還能做什麼，他才讀到高職，現在大學那麼好考，大學生滿街都是，他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啦，他又不會電腦，都嘛只能做那種在外面跑來跑去的業務啦。」
「那之前呢，在去劉傑米公司上班前，他做過什麼？」
「很多啦。」李秋扳起手指數數，「送貨啦、搬家啦、開計程車啦、修過車啦……」
「他會修車？」陳仁插話。
「去當學徒過，不知道真的會不會啦！每個工作他都嫌啦，做都沒做多久，叫他去學一個有技術的工作比較不怕找沒頭路，他又說一大堆理由啦！唉！算我命苦啦！」對於自己的兒子，李秋的抱怨很多。
「他在劉家做過司機，是妳介紹的？」
「對啊，劉先生想要給太太找司機，剛好我聽到，我就說我兒子開過計程車，有職業牌照，劉先生說好啊。」
「他做了多久？什麼原因不做的？」陳仁聽劉傑米說過這事，但他得對照他們的說法。
「劉太太其實很少出門啦，劉先生又不好意思說請了我兒子才三個月就要叫他走路，所以叫他去公司上班試試看。」
兩邊的說法相同，陳仁自個兒點著頭。「劉傑米跟我說過他不太滿意王義民的工作態度，他怎麼還會用他？」
「劉先生就是不好意思嘛，他人很好啦，不會嫌這個、嫌那個。」李秋瞄向牆上的時鐘。「大人啊，你趕快告訴我你找我兒子要做什麼啦？」
陳仁淡淡一笑，「沒什麼。」
「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啦！」
見李秋一直看向時鐘，陳仁問她：「怎麼，妳有事嗎？」
「嘿啦，我等下要去工作了啦。」
「嗯……要我等妳一起出門嗎？妳要去哪裡？我有開車，我可以送妳一程。」
「這麼好……大人你怪怪的……」
找不著王義民，和李秋多聊兩句或許可以多知道一些事，陳仁是如此盤算。
「好啦，我等下要去劉先生家啦。」
「是嗎，那很好，很順路。」陳仁走至門邊等著李秋一起出門。
門邊的牆上掛著月曆，日期的格子裡幾乎都寫了字，多是時間、姓名或姓氏、稱謂，還有地點的描述。看來像行程表。
今天的日期上標明「三點、劉太太、劉家」，陳仁由此知道，這是李秋的工作行程。
「你的工作接那麼多啊。」幾乎每天都有排定行程，這讓陳仁訝異。
「不然怎麼辦，要吃飯啊！」李秋邊準備出門要帶的東西。「大人啊，那你要不要告訴我要問我兒子什麼……我知道的話可以幫他告訴你。」
陳仁搖頭，這麼被囉唆，他感到頭痛又要發作了。「你兒子認識張晴美嗎？」
她突然停止動作。
陳仁當然發現她的異常，再問：「他們什麼關係？」
「沒有啦！我兒子不認識她啦！」
陳仁走到她身邊，「他們是認識的，他們是同事，你忘了嗎。」
李秋的眼睛猛眨，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什麼？你想替你兒子隱瞞什麼？」陳仁直視她，用他那銳利得好似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神。「是他殺了張晴美……」
「不是啦！警察大人！你不要亂講啦！我兒子沒殺人啦！」李秋握住陳仁的兩條手臂，試圖用誠摯的哀嚎博取他的信任。
陳仁嘴角微揚。
那種篤定的笑容讓李秋心生恐懼。
「那麼剛好，我才懷疑王義民，他就找不著人……」
「不是啦！大人！他剛好有事啦！他沒有躲你啦！」李秋的手指抓得更緊。「我兒子不會殺人的啦！」
「不是妳說他不是就不是。」陳仁將她的手從他的手臂上拿下，「我會調查的。依我現在所知道的來判斷，他的嫌疑真的很大。」
「怎麼會這樣……」李秋既驚且怕。
陳仁走向門口。「走吧。」
「大人！」李秋叫住他。
陳仁回頭，看見李秋還站在原地。「怎麼，妳不是趕時間嗎。要說什麼，我們車上再聊。」
她將雙手舉起，姿勢猶如等著陳仁來將她的雙手銬上手銬。「大人，人是我殺的啦，你抓我啦。」
他望向她。
她低下頭，緊抿的嘴唇顫抖著。

待續……
張苡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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