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苡蔚一方★小格子

《非死不可　Restaurant City殺人事件》042

※

毛寶與蘿拉對坐著。

餐桌上，兩個夾了兩層肉的漢堡和一盤薯條。

「蘿拉，先吃嘛……」毛寶推個漢堡到蘿拉面前。

氣氛僵了好半晌，食物也冷了。

一直處於驚恐狀態的蘿拉一點兒食慾也沒有。

「薯條涼了就會變硬，就不好吃了。」毛寶又將薯條推到她面前。

他還是對她好的，她明白。

「毛寶哥，去自首吧。」

毛寶拿起漢堡吃了起來，藉此裝作沒聽見她說的話。

「月半貓老大遇害之前，你缺奶油，你一直都有檸檬，另外，雖然我沒注意，但我猜那時你還有龍蝦，因為檸檬和奶油搭配起來的菜色只有龍蝦湯而已。月半貓老大趁你不在位子時用你的電腦操作你的食材交換，換走了龍蝦，所以……你殺了他……」

毛寶依然吃著漢堡。

「你只是一時氣憤，帥警官會明白的，他也有玩Restaurant City，一定懂你的心情。我也會求他替你向法官說情，你去自首吧……」

毛寶抬頭，看見蘿拉的大眼睛中充滿了淚水。

「先吃嘛，拜託，吃一口也好……」

「你讓我很害怕……你根本沒有蕃茄，騙我來，你也要殺掉我嗎……」

「我不會！」他終於直接回應她。

她卻嚇的淚水更洶湧。

「對，妳說對了，當時我蒐集到不少龍蝦和檸檬，只缺奶油。月半貓老大真的很過份！看見我有龍蝦要我換給他，我說沒辦法，他也沒說什麼，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偷走！」他怒氣衝天，恨恨地拍著桌子。「事情過後，我也不再蒐集龍蝦，怕被警察盯上，可是……妳一直換奶油給我！我的檸檬也沒人要換！」

蘿拉瑟縮著。

她可憐的模樣讓他放鬆了情緒，「我不會害妳的，吃嘛，一口也好……」

蘿拉顫抖的手端起漢堡。

「真的是你……」蘿拉非常傷心。

「我是殺了月半貓老大，但……」

叮咚！

「我去開門！」門鈴響，蘿拉應聲而跑。

「不要！」毛寶後頭追著。

蘿拉將門打開，以為救星將出現，但外頭那人頭戴安全帽、手戴手套，長髮、一身女性裝扮……彷彿監視器畫面中模糊的黑衣女子形象，現實中，看來生生就是個男人！

蘿拉又驚得往內跑，還是讓那人抓住了她的手臂。

「放開她！」毛寶大喝，「你是誰！」

「哇！」這一聲雖然劇烈但悶悶的，是那人叫的，因蘿拉踩了他一腳。

蘿拉掙脫手，趕緊跑，毛寶撲向那人！

「蘿拉！」竹笑天趕到。

欲扭打的兩人同時看去，且志同道合地對竹笑天展開攻擊！

三人從門口扭打到客廳。竹笑天以身高優勢在纏鬥中將那人頭上的安全帽給硬脫下來，連帶假髮也自頭上脫落。

「凱文！」

竹笑天來不及驚訝，毛寶一拳揮向他腳一勾，將毛寶勾倒在地！凱文趁空推倒竹笑天！

「天哥！」

本來躲在一旁的蘿拉跑過去，凱文一把又拉到她的手臂！

竹笑天要起身時，躺地的毛寶抱住他的腿！

凱文拉著蘿拉跑進廚房又跑了出來，手裡多了根肉叉子。

「通通不許動！」他以手臂勒住蘿拉，肉叉子比往蘿拉脖子邊。

「凱文！你也是兇手！」蘿拉掙扎著，心裡頭氣得不顧那根肉叉子。「毛寶歌已經承認月半貓老大是他殺的！你想替月半貓老大報仇，卻誤以為殺人狂鷹是兇手才殺掉他！」

「凱文，你冷靜，放開蘿拉，跟她沒有關係！」竹笑天甩掉毛寶，終於站了起來。他無法忽視那根肉叉子尖端時而接觸到蘿拉，不敢靠去。

凱文只是笑笑。「殺人狂鷹不好殺哪，解決長腿大嬸那個胖女人卻沒花我多少時間，著實讓我意外，多出來的時間讓我不知道能多做些什麼才好。可惜她家裡沒刀子，我還是比較喜歡血淋淋的場面……」

「你瘋了！」蘿拉握住凱文持肉叉子的手腕，但力氣太小，改變不了什麼。「長腿大嬸跟你毫無恩怨都沒有，你殺她只是為了將所有殺人案推給毛寶！那時你還不知道另一個兇手是誰，你只求無事脫身！」

「妳都猜對了……」凱文的手臂更為使力，「雖然我還沒查出殺害月半貓老大的兇手，但長腿大嬸實在令人討厭，我跟她不熟，她竟然有臉要我送她餐廳壁紙！毛寶和她當眾衝突，我剛好趁此機會將嫌疑全冠到毛寶這沒義氣的傢伙頭上！」

「對，是我的錯！拜託你放開蘿拉！」毛寶求凱文。

凱文沒理他，繼續說：「以為我笨嗎，在小劍劍的位子找到的證據根本就是警察的詭計！防得了警察，但我發覺冠熙已經對我起疑，所以我今天來殺毛寶，要把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反正他就是殺害月半貓老大的真兇……但還沒想到要用什麼方法讓他看起來像自殺，沒想到妳和竹笑天在這兒，事情就好辦很多……爭風吃醋互相殘殺！」

「你根本就是個笨蛋！」

蘿拉激怒了凱文，他的肉叉子直向蘿拉的粉頸！

「不要殺蘿拉！拜託！」

凱文看去毛寶的空檔，竹笑天衝了過去將蘿拉拉開！

凱文一回神，雖然鬆了失了蘿拉，手中抓住了竹笑天的手臂！兩人倒在地上滾了兩圈，各自雙手還牽制著對方……

「毛寶！去幫天哥！」

蘿拉這麼一叫，毛寶卻不知該怎麼做才對。

他一猶豫，竹笑天被掐住脖子，兩人又滾了滾，凱文坐在竹笑天身上。

「你先死吧！」凱文高舉肉叉子。

「不要！」

蘿拉欲衝去，毛寶這才要行動。

「不准動！再動就開槍了！」冠熙出現在窗口。

他舉著槍，一腳還在窗子外頭。

「凱文！手舉起來！我現在要以殺人現行犯逮捕你！」

凱文手原來就舉著，趁他動作停止，竹笑天推開他，站起。

「天哥！」

「蘿拉！」

兩人一旁相擁著，冠熙爬了進來，後頭跟著爬進兩名警察。

他們把凱文銬了起來，冠熙才收起槍。

「真的？假的？」蘿拉問那把槍。

冠熙亮出證件，「我是條子哪！當然是真的！」

「你怎麼又是鐵算盤伯伯的義子又是警察？」蘿拉越來越不懂他了。

「我本來就是警察去外國進修網路資訊安全相關課程，回來時義父跟我說了公司的事，我專辦商業犯罪，就幫忙啦。我的部分其實已經結束，為了幫帥警官查謀殺案才繼續留在公司臥底！」解說中，他看著毛寶一旁不知所措。

「毛寶哥，快呀……」冠熙還不知情，蘿拉提示毛寶自首。

冠熙緩緩走去毛寶面前。

「我是殺害月半貓老大的兇手！」毛寶承認了。

冠熙面無表情，揮手要守下銬起他。

接著他走至凱文面前，「學人精！我逮到你了吧！」

凱文別過臉，神色毫無悔意。

「月半貓老大房裡的龍蝦是毛寶無意中造成的，你在殺人狂鷹臉上畫閃電、身上插西瓜都是刻意的！拿Restaurant City的東西誇耀殺人手法，你根本不配玩Restaurant City！我要請官方刪除你的帳號！」

凱文驚懼了，「我的動機是為友報仇！雖然殺錯人，情有可原吧！」

「那又干長腿大嬸啥事！你的帳號刪定了！」

「不要！拜託！」凱文哀求，「我知道我錯了！所以殺長腿大嬸的時候我什麼也沒做！那些蕃茄是她掙扎時弄翻的！不甘我的事！我還救了小劍劍，他死掉的話，公司會封鎖Facebook！」

「啥不甘你的事！進監獄去後悔吧！」帥警官率隊到了，由門口進來的。

「怎麼那麼慢！」冠熙指責帥警官。

冠熙出發至凱文住處途中改變心意，打給帥警官要他去找凱文，自己則召集弟兄前來此。

帥警官發現凱文不在住處便轉來這兒支援。「你們怎麼來的？在樓下沒碰到你們那組？」

「我們爬牆再爬窗，還得拆鐵窗！」冠熙強調此行動的艱辛。

「那麼麻煩？怎麼不從門進來？門又沒鎖還沒關……」

「怎麼老是吃力不討好……」冠熙很是無奈。

帥警官冷冷地看著凱文的胸部。他墊在胸部的假奶因纏鬥而位移，一高一低的。「我派人搜過你家，沒找到這個，藏哪兒？」

「你還有一頂安全帽和一副手套吧，這麼多東西怎麼藏？」冠熙也問。

凱文突地睜大眼，看見了一線生機。「不要刪我的Facebook帳號，我就說！」

「不管我們刪不刪，你在牢裡也沒得玩……」

冠熙的話讓凱文的心盪到了谷底。

毛寶先說明自己在行兇後便將所有偽裝用的物品全丟棄，無法再玩Restaurant City已使凱文心灰意冷，也不再隱瞞。

他將買來的女性衣物、假髮胸墊等物塞在掛於公寓一樓的信箱裡，安全帽和手套置於機車置物箱內，而機車是跟親戚借來的。當他行兇時得先搭乘捷運至外縣市向親戚借用機車。為免親戚囉唆他放東西在機車裡，另一套安全帽及手套便致贈給親戚。

他們也坦白說查探被害人資料時不是使用電腦而是查閱紙本資料，竹笑天對查閱電子資料紀錄所言不假，沒他的事。

「把那兩個傢伙帶回去！」帥警官吩咐守下。

「等等。」毛寶開口，「我想跟蘿拉說幾句話……」

冠熙看向蘿拉，竹笑天環繞她的守並沒有打算鬆開。

「毛兄，」冠熙替代蘿拉到他面前，「死心吧，你根本沒有資格愛蘿拉。每個男人都可以對她好、都可以保護她，但……你能像竹笑天那樣為她活、為她死、為她擔罪嗎？」

毛寶垂下頭，跟著警察走了。

「冠熙哥，謝謝你救了我們。」蘿拉向冠熙致謝。

「下次別頑皮啦，竟然偷報我的名號讓天哥放心！」冠熙告誡她。

「我可是為了你的蕃茄才……」

「一顆蕃茄就可以拐妳到男人家裡！」冠熙搶了她的話還猛搖頭，「天真浪漫好欺騙！」

蘿拉抬首看著竹笑天，企求得到原諒。

竹笑天溫柔的視線中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

蘿拉突發感動，用盡全身的氣力擁抱竹笑天。「我好幸福！你是那麼愛我！」

「我幫你們訂一間五星級賓館房間怎麼樣……」冠熙訕訕笑著，開始處理後續工作。

他很忙，還得看著竹笑天和蘿拉雙手緊緊牽著。

他們不會放開彼此的，他懂得他的堅定、更懂得她的執著，所以，笑著看著，苦澀的感覺，像餐桌上冷掉的漢堡、薯條，早該吞下肚的！

※

毛寶自首、凱文被逮，Restaurant City殺人事件落幕了……不，當冠熙結束臥底工作回刑事局的第二個上班日，他收到了餐廳老闆寄給他的帳單。

他以警方辦案為由要求老闆降低慶生會包店費，但他打破玻璃又弄壞平底鍋，鐵拉拉用來敲昏小劍劍的大湯杓也得買新的，這些帳，老闆跟他算得一清二楚。

冠熙結清這筆帳款後，事情才真完結！

天高氣爽，秋意方至，太陽不慍不火，藍天裡悠遊著白雲，煞是悠閒。

冠熙坐在餐廳裡無聊得快睡著。

「對不起、對不起！」小劍劍過來坐在他對面。

「老闆哪，我可是稀客，你早該過來坐檯，放我一個人，吃也吃飽了、喝也喝足了，真的會該睡了！」冠熙揉揉睡眼。

「午餐時段人手不夠，我也得下海充當服務生。」小劍劍揉著痠疼的腿，「開餐廳不像Restaurant City那麼好玩！累死了！」

小劍劍於醫院中睡了整整二十四小時後醒來，他便決定辭職，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籌備開設這家餐廳。

秋天來臨，他的餐廳也開幕了。日日高朋滿座，位公司附近，同事捧場熱烈，三餐時間都有熟人熟客光顧，忙壞了他。

「看你做得挺開心的，我倒覺得Restaurant City比較難搞……」

「有嗎？」

「我好不容易才上手，餐廳升級的速度還不錯，賣飲料、種田也難不倒我，但……Restaurant City最近又改版、又多了一堆有的沒的。人物裝飾、餐廳裝潢都推出新玩意兒。菜色也多了，食材又有得蒐集。還想我掏出白花花的真鈔花錢，官方根本就是黑心大嬸！」冠熙眼裡發了紅……是火光。

「也是讓你有嶄新的努力方向哪！我倒是很喜歡那些應景的菜色！萬聖節快到了，相關南瓜＊的菜色南瓜湯＊、南瓜菜飯＊，還有萬聖節特製甜點＊、女巫酒＊，食材有得蒐集囉！」小劍劍想著在節慶時店裡也要推些特別的套餐。

「真是謝謝Restaurant City！」冠熙酸溜溜的。「我只滿意可以送朋友補充體力的補品新功能……說到朋友，咪妮姊最近怎麼樣？」

「很好，咪妮和錢董事長每天都在這裡吃晚飯。部門一下子少了四個人是讓她忙上一陣子，不過鐵拉拉自願調過去人事部，幫上她不少忙。」

「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冠熙大吐一口氣，是給鐵拉拉的。

連續殺人事件在毛寶住處處理完畢後，竹笑天告知鐵拉拉對他心儀已久……這讓他幾乎失眠一整夜。所幸當晚鐵拉拉與好大一支槍相處數小時後，鐵拉拉改愛好大一支槍去，對於愛慕冠熙之事矢口否認，只說是兄妹之誼罷了。

「你還在要蕃茄嗎？」

小劍劍撩起了他的傷心事，但也得問：「你有嗎？」

「自己種嘛，你有田了哪？」小劍劍笑容裡另有意思。

「啥都有，就是種不出蕃茄！」

「無緣吧……太執著傷人心哪，放棄吧！」小劍劍不說破。

「人家執著得就要結婚了！」冠熙的頭重重垂下。

昨天，他收到竹笑天和蘿拉將要在下個月結婚的喜帖。

當然，小劍劍也收到了。「你都知道人家要結婚了嘛……」

「我懂了！」

「真的？」

「店裡有沒電腦和無線網路？借我上網。」

「有，Restaurant City裡的餐廳也得顧著！」小劍劍拿來自己的小筆電。

冠熙連上Facebook，登入帳號，連去Restaurant City，進入自己的餐廳外觀裝飾畫面。

「我發誓，我會讓我的羅宋湯永遠0級！」冠熙邊操作邊起誓。

「弄什麼？」

冠熙將小筆電螢幕轉向小劍劍。

他的店名改了──No Tomato！

註：

南瓜＊Pumpkin食材

南瓜湯＊Scary Pumpkin Soup菜色

南瓜菜飯＊Spooky Pumpkin Risotto菜色

萬聖節特製甜點＊Halloween Treats菜色

女巫酒＊Witch's Brew菜色

ｅｎｄ

張苡蔚

１９００１００９０９

本文引用自dearvivian - 《非死不可　Restaurant City殺人事件》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