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苡蔚一方★小格子

《腳趾》025

改變，是好？是壞？他不再去思考。奇妙的是，他正改變，而他身邊的人，也都有了變化。就從那天開始，看見腳趾的那天。

腳趾緩緩浮現腦海，由模湖漸趨清晰……手一抖，才調製好的藍色夏威夷整杯自手中跌落。玻璃杯子在桌面上崩裂，碎片濺撒，銳利的邊緣直往馬言森的右手去……不及閃躲，他的手背被劃開一道，鮮血迸流。

柔美輕盈的音樂使人鬆弛，沒多少人注意到馬言森發生意外。一手擺在吧台上，一手摀嘴正打哈欠的王翊翔眼見酒汁四溢，咖啡色的吧台桌面上藍色液體漫開沿展至他的手邊。他手指一縮，汁液恰好止住了流動。

差一點點就沾到手……這一瞬間他感到得意，咧嘴發笑。破碎的藍色夏威夷仍然散發酸甜的鳳梨香，他試圖分辨這灘水真正的顏色。離開杯子以後，它們不那麼蔚藍得如海洋，尤其在桌面上，更難以瞧出已淡薄且離析的色彩。順著這一波靜止的潮，一路他看到了馬言森淌血的手掌。他的心博忽地加速起來。血的顏色太容易分辨，不須費神。他尖叫，聲音淹沒在正好高亢起來的樂音裡。

拿一塊檯布裹住右手，馬言森不解地看著王翊翔的背影狂奔出酒吧大門。他感到疼痛，不止手背，還替王翊翔。

王翊翔奪門而出，羅彥澤也看見了。面無表情地搖了個頭，繼續做他的事。王翊翔剛進酒吧的時候，他也如此視而不見，因他已決定不再理會王翊翔。

他厭惡吸食毒品的人，尤其吸食強力膠的。連最廉價的毒品都買不起的毒蟲才會去吸膠，那是最下賤的。曾經有個美豔的女人在羅彥澤脫下她身上最後一件衣物時拿出迷幻藥丸要羅彥澤服食，她說那樣會更快樂。滿檔的性慾剎時退卻無蹤，羅彥澤立刻穿上衣服走人。

那女人……女人，店裡滿滿都是女人，沒一個勾得起他的性趣。剛才一個上個月與他上過床的女人以與生俱來就特別嬌嗲的聲調邀約他下班後宵夜，他沒答應。心疼那女人的失望表情，他也深刻記得那女人在床上可以要他命的淫聲浪語……

對於女人，他不會失去信心，可他得先見到莉娜、解決事情之後才有可能恢復對女人的好興致。也許以後會收斂些、也許以後該更挑食些……卡在關口，想怎麼樣都無益，現在他不是主宰自己能對女人有何想法的人。

望向吧台，馬言森不見蹤影，腦中影像變化出腳趾的形狀。那是美的，羅彥澤從沒有否認過。

耳中抒情的音樂播到最後一個音符了。下一首，宏亮厚實的男人嗓子帶出快拍節奏的鼓點，一下一下，與他的心跳產生共鳴，和諧地。可他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好似正等待什麼發生。

等待，但他並不期待。

待續……

張苡蔚

本文引用自dearvivian - 《腳趾》024